记忆中的香格里拉--婺源
朱明峰
提起婺源,人们马上就会想到那是中国最美的村庄,那真是一个物宝天华、人杰地灵的好地方。那里的天空总是蓝的,那里的山总是绿的,那里的水总是清澈透明的,那里的人们是聪明能干的,一到春天漫山遍野红色的杜鹃花、黄色的油菜花盛开,默默地在装点着这个中国最美丽的村庄。婺源据说是中国历史上考上进士最多的县。
受儒家思想熏陶,忠、孝、礼、义、信深深地印在那里人们的脑海中,历史上,开创一代儒家理论的儒学大家朱熹,设计建成我国第一条铁路的詹天佑,都是婺源人。那里至今还保留着一个古老剧种徽剧,它是当今国粹京剧的前身。在那个群山环抱的地方,老百姓都很淳朴、忠厚,村前村后树木郁郁葱葱,处处小桥流水人家,一栋栋粉墙黛瓦深宅大院,仿佛都在默默地诉说它昔日的荣耀和辉煌,一座座大夫第、进士第,静静地矗立在那,它们都见证了这个地方人们的勤奋聪明和才干。浓浓的儒家思想在这片土地留下了深深烙印,一条条青石铺成的石板路在村镇间蜿蜒伸展通向远方,通向外面的世界。从这里,走出过大儒商贾,走出过现代铁路的创建人。
我的父辈在大跃进年代响应上山下乡、建设祖国的号召,极积投身其中,从沿海城市来到了这个群山环抱的地方。记得小时候,我家来到婺源的鄣公山垦殖场。那时,当地的老乡过着的是基本上自给自足的生活。别看徽商曾经是中国第一大商帮,但在婺源那个地方,农村的老百姓基本上没有什么商业活动,老乡如果要卖一些家里自产的菜,就会放在门口。如果老乡要卖一些自产的菜,会在家门口支一个木架,木架上面是一个用竹子编成的筛子,筛子上面放着要卖的菜,他们卖菜是不论斤两的,而是一堆堆或一袋一袋的,门板上用粉笔写好了各种菜名,实际上就是一两种菜,每堆的价钱,如果谁看中了其中的一堆菜,就把钱放在竹篮子上,把菜拿走,绝不会有人乘着没人多拿一些菜。如果是辣椒,老乡就会用一个很长的当地人装茶叶的一种布袋子,把辣椒装在里面,用绳子扎成一举一举,没有讨价还价,解开一袋就是一袋,童叟无欺。 当今社会环境保护是摆在全世界人们面前的一道重要的课题,各种污染成了各国政府头痛的一件大事。而在那时的原生态婺源,可以说是人与自然的和谐,城里每家每户,都会把粪便管好,因为乡下种田的农民会用粪桶挑着满满的,一担柴火来换这上好的农家肥,每家都到河里洗菜米、洗衣服,每个村庄都会在河里或小溪里铺好洗物台,按照上游洗吃的、下游洗衣服的顺序,决不会乱来,那里的老乡洗衣服用的是河边树上结的和像刀豆一样的一种果实来洗,那时没有污染,是一种良性循环,在鄣山脚下的一个村庄,我听当地老表说,他们这里每年秋后,村庄里有牛的人家都会把牛鼻子上的缰绳割断,然后一起让牛儿自己到山中,不闻不问,等到来年开春,春耕时再上山谷中找回自家的牛。我好奇地问,如果少了怎么办?老乡说,他们从来也没有少过一头牛,当然也没有想过少了牛怎么办。
那时,我的感觉婺源人是非常好客的,越是深山小山村里头的人家就越热情,如果走路走累了,口渴了,那你就随便走进一户人家,肯定就会有一杯茶水让你解渴,一条板凳让你休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我喜欢打猎,半夜三更在山谷中,几户人家的小山村中,时常因为天寒地冻,走累了,人乏了,这时候你在小山村中随便敲开一户老百姓的家,老乡不管是半夜还是三更,都会热情地给你开门。然后说上一句,水在开水瓶里,要烤火就把火盆灰拨开一点,要走就请把门带好,说完后一般就会回去睡觉,有的老乡还看一看,问一问打到什么,有多少,我还从来没有遇到拒绝开门的农户。下田劳作,上山砍柴,老表们都把午饭挂在路边的树枝上,从没有人会去动一动那挂在树枝上不属于自己的食物,山间的萝卜地里,即便是主人在场,你渴了要拔一两个萝卜是决没有问题的。
那时对这些我还没有感觉,但是随着我离开婺源十几年,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尤其是在当今的商品社会中,城市是越建越漂亮,楼房越建越高,但是人情味却越来越淡。看看现在住在城市我们的家,家家有防盗门、防盗窗,但还防不胜防,防掉的是人们的亲情和友情。想想那一个个深山中的小山村,虽然不能说路不拾遗,但基本上也是夜不闭户。
这就是我记忆中的婺源,那是人间的香格里拉,那是一个有着深厚文化底蕴的地方,那是一个沉淀着千年儒家思想的地方,那是一个在中国历史上出现过纵横四海、笑傲八方的徽州商帮的地方,那里的人就像当地出名的特产婺源绿茶一样,清澈碧绿、深厚绵长、回味无穷。婺源的山里面在山涧溪水边生长着一种兰花,幽香绵长,她从不与百花争宠,与世无争,默默地为大自然献出那一阵阵的花香,这就是婺源人的品质。婺源,我记忆中的香格里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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