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墨歙砚如何破解传承难题
徽墨和歙砚同属“文房四宝”中的珍品,它们的制作技艺均为首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非遗传承需要人才的支撑,更有赖于产业发展的依托。政府应当在人才、政策、资金等方面给予倾斜和扶持,使非遗薪火相传,发扬光大。
“文房四宝”,正悄悄远离人们的生活。埃菲社记者去年有一则发自歙县的消息甚至说,有着几千年历史的中国传统墨汁和砚台逐渐被新科技取代,正面临着消失的危险。
虽然徽墨歙砚的实用功能正在现代生活中逐渐淡去,但其历经千百年积淀而焕发出的文化内质却魅力日增,尤其在这个文化大发展大繁荣的时代,它们的审美价值和收藏价值更会一路走高。也正因如此,徽墨和歙砚在发展中面临的困难和压力更不容小视。
塑造品牌,才能“叫好又叫座”
歙县是“中国徽墨之都”和“中国歙砚之乡”,全国文房四宝协会副会长、身兼歙县老胡开文墨厂和歙县歙砚厂厂长的周美洪介绍,由于行政区划变更,现在徽墨产地主要集中在黄山市的歙县、屯溪区和宣城市的绩溪县,歙砚产地则以歙县和江西婺源为主。目前两省三地生产、经营徽墨和歙砚的企业和个体作坊逾2000家,从业人员超过2万人,年销售总额接近5亿元。
“单从表面数字看,产业规模不算太小,但实质上整体竞争力不强。 ”周美洪认为,当前徽墨和歙砚产业存在的主要问题是品牌匮乏。两省三地大多把品种当品牌,产品对外基本统称为徽墨、歙砚,造成市场上“有姓无名”,让消费者无法选择、更谈不上忠诚于某种品牌。中国歙砚协会会长凌红军介绍,目前从事歙砚的大多数是家庭作坊式的企业,制作人员一般是父子相传、师徒相传,人员少、工艺落后,在规模及品牌效应等方面还存在散、小、乱等诸多缺陷。
徽墨和歙砚制作技艺有着严格的制作标准和复杂的工艺流程,但目前市场上有些产品却粗制滥造,还有不少混淆品种甚至假冒伪劣产品充斥市场,或竞相压价恶性竞争,或以次充好虚抬价格,这些都不同程度地影响了徽墨歙砚在公众心目中的美誉度。黄山市社科联主席汪炜认为,振兴徽墨、歙砚传统产业,需要整合资源,规范市场,强化品牌意识和知识产权保护意识,推动这一传统产业链向旅游、文化产业延伸,形成具有传统知识产权的特色产业集群。
用好资源,才有可持续发展
徽墨和歙砚产业的发展,面临的一个相同难题是原料的匮乏,尤其是歙砚所用的砚石,更是不可再生资源。如果产业发展遭遇无米之炊,失去物质载体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也就无法传承下去。
歙砚与端砚、洮砚和澄泥砚并列为全国四大名砚,按石材纹理分为罗纹、眉纹、金星、金晕、鱼子五大类100多个品种,其中尤以江西婺源的龙尾石为上品。目前,婺源唯一的一个老坑矿所产石料几乎绝迹,新坑矿甚至歙县附近地区所产的砚石料也将面临枯竭之境,最多只能开采10年左右。
徽墨的原料供应现状也不容乐观。徽墨主要原料是桐油和松烟。歙县老胡开文墨厂负责人介绍,目前该厂每年需要桐油20吨、松烟40吨,但本地产桐油仅5吨左右,原生态地道纯正的松烟基本断绝,只能靠江西、福建等地调进,且价格逐年猛涨。
鉴于徽墨歙砚对资源的依赖性和资源本身的稀缺性,业内人士对解决它们的传承难题也有不同的思路。有人认为,非遗的传承是一种非物质的技艺的传承,比如歙砚,最应当关注的是其精湛的徽派砚雕技艺的传承,至于用哪种砚石来雕,如用四川的苴却石、贵州的紫袍玉带石替代也未尝不可。如果必须在龙尾石或徽州所产砚石上完成的雕刻才是歙砚,那么,这种不可再生之砚石枯竭之日就是歙砚雕刻技艺失传之时。更多的人却坚守歙砚的正宗,认为真正的歙砚就是徽州优质砚石与徽派传统砚雕技艺的完美结合,二者缺一不可。不过这样一来,资源紧缺问题将日益突出。
业内人士认为,在原料紧缺形势下要谋产业发展,应当最大限度地延伸产业链,走精品之路,不断提高产品附加值。规范行业行为,尽力减少因大材小用、好材粗用导致的对珍贵原材料的浪费。同时要针对相当一部分原材料和半成品被出口到日本和东南亚造成国内徽墨、歙砚原材料吃紧的情况,作出应对之策。他们还建议,政府应出台相应政策,鼓励地质部门勘探歙砚石矿,寻找新的徽墨原材料基地,以支持产业可持续发展,使徽墨歙砚更长久地传承下去。
培育人才,才能薪火相传
随着歙砚逐步从实用性向艺术性、欣赏性、收藏性转移,歙砚的审美价值越来越被看重,对制作者的综合素质要求也越来越高。有30多年歙砚艺术生涯的国家级代表性传承人郑寒认为,歙砚艺术,贵在创新,最难也难在创新,其中砚外功夫不可小视,需要诗词、书画、篆刻等多方面的艺术修养,才能使构图、创意、着刀有“书卷气”。但现在不少个体歙砚制作者局限于模仿与重复,停滞于“雕刻匠”的藩篱,产品也只能是“大路货”。
打造精品,关键靠人才。虽然近年来徽墨歙砚领域涌现了一批优秀的传承人,但后继乏人仍是一个大问题。国家级代表性传承人曹介铭介绍,学习制作砚台是体力和脑力的结合,至少要花上数十年功夫,学成之后,也难成为轻松谋生的手段。歙县曾委托当地一所职业学校专门办过两期雕刻班,只招了50多人,其中有30多人刚毕业就改行了。与歙砚一样,徽墨也遇到了同样的人才问题。记者在歙县老胡开文墨厂看到,徽墨制作共有11道工序,大多是体力劳动,其中有道工序需要将晾干的墨坯用重达七八斤的铁锤反复捶打数千次。该厂负责人介绍,制墨工既苦又脏,许多人都不愿干。他说,制墨技艺涉及配方等核心技术,传承又基本是师带徒式,照眼下的情形,难说这门技艺今后不会失传。
中国工艺美术大师王祖伟认为,徽墨和歙砚不仅是传统的书写用具,更集诗、书、画、印刻、造型艺术、制作工艺等多种技艺于一体,其价值包括物质和非物质两方面。而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传承,不能只靠少数专门人才的坚守,政府应当在人才、政策、资金等方面给予倾斜和扶持,设法使其尽快回归大众的文化血脉。(吴江海) 来源: 中安在线-安徽日报 编辑: 程宇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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