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香穿越的睡眠

 2012年04月08日 来源 新华副刊  文/洪忠佩

    一方沉积的洲滩，像一弯下弦月，犁开了一片平静的水面，栖在金盘村的村边，以一种抽象，与远山、田园、村落、河流，共同组成了一幅完美的水彩。洲滩上的草已开始泛绿，是春天到来的潜台词，洲滩上的树却依然是墨色的，虬枝裸露，而对岸远处田野上，一畈油菜花正辅展着油画的色彩……在我与同行友人的眼里，无论什么季节走到这里，都觉得这样的环境依偎在县城的外围，是婺源人的幸福与奢侈。

    如果没有婺源县城至安徽的省际公路，这里的安静与恬美是让人猝不及防的，眼睛与大脑都需要山水的过渡。金盘村边的“月亮湾”，虽然是某年某月叫起的地名，却让我记住了一年四季从这里漾起的清幽。沉寂的密码一旦被打开，我几乎每个季节都会走到这里，让身心在世俗的生活中得到一种调剂。在这里，我可以沉溺于环境，亦可以遗忘世俗……金盘村的房舍边，长条或方块的菜园里，一畦畦地长满了嫩绿的菜蔬，以及葱、蒜，弥散着新锄的壅土、猪粪和草肥的气息。挨近河边，还有上了年纪的樟树、枫树、栗树，阳光倾泻，滤过枝叶，光影点点，鸟声婉转，透着一河的迷离与幽静。一只小木船横在村妇浣洗的水埠头，在水面上荡着古意。坐在这样的埠头青石上，与远道而来的友人交谈，话语随意，语调平和，没有半点的浮躁。友人供职于南方都市，他来婺源的初衷，是想远离喧嚣，清静几天。到婺源时，他态度明确：除景区景点之外，去什么地方都行。于是，我与他从县城出发，沿锐角边线走了思口的漳村、龙腾、金竹，秋口的鹤溪、金盘，让他找到了难得的闲适与轻松。他十分羡慕我生活在婺源，写一些自己想写的文字。他说，婺源的村庄是需要细酌慢品的，像这样的环境可以洗心洗肺。

    记得几年前，我陪祝勇走过婺源后，他在《婺源笔记》中说：“我们有一个共同的愿望：在婺源租一所老房子，住下。在这里，写作和交谈……要在婺源待下来，待住，等到我们最初的激情在安静的生活中逐渐退潮，我们就会发现真正的婺源。婺源是内向的，永远与奇迹保持距离，尽管它孕育过朱熹这样的伟人，并且吸引过李白、黄庭坚、宗泽、岳飞这样声名显赫的访客……在婺源，几乎所有的事物，诸如田野、青山、石墙、烟囱，都是吸光物，质地粗糙，风从上面溜过，都会感觉到它的摩擦力。婺源不属于那种夺目的事物，这里没有一处是鲜艳的，它的色泽是岁月给的，并因为符合岁月的要求而得以持久。”我给友人说起这段文字时，他说他就是读了祝勇的文章后，奔着祝勇的文字到婺源的……视觉中的月亮湾，随着我与友人的脚步移动，洲滩与水域，仿佛互为静止，又互为流动。几只水鸭在洲滩与水域交错的河中游弋嬉戏，或钻入水中，或浮于水面，像抓迷藏似的，漾起水面一片笑意的波纹。我和友人出外都没有带相机的习惯，总觉得双眼的摄入比任何相机都好。

    金盘村的田野上，空阔而静寂。一头耕牛的身后，跟着二头牛犊，牛犊的身后，是一位戴着斗笠的老农，老农的手上，还有一根山竹的牧鞭。望着老农与耕牛渐行渐远，老农的身影便与耕牛重叠在了一起，仿佛成了田野上的剪影。在我与友人的眼里，老农是一辈子用土地说话的，他的叹息与牛哞，仿佛都成了田野的孤独……路边田野的油菜花开了，一朵一朵打开的花朵里，藏有一种悄然的如乡村少女般的羞涩，空气中飘逸着一种轻盈的芬芳。友人的鼻翼扇了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这样的花香，在脑中是可以留存记忆的。说实话，我对油菜花也是偏爱的，因为每一朵花里都怀着一个种子的梦。

    我将友人下榻的宾馆，选择在云溪大酒店，是因为云溪临近星江河，只要走出酒店，便可以沿河散步。最终，友人还是将房间退了。他说，他与婺源的村庄有一种缘分，走到那算那。春天里，无论宿在婺源那个村庄，夜里都有花香可以穿越睡眠。

    伴有花香的睡眠，多好!

   (来源:江西婺源旅游网 www.wycxc.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