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乡--美丽乡村婺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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婺源, 大山深处的一个小县城, 我出生和成长的地方。
有人说, 婺源美就美在油菜花。可在我看来, 她美在四季。
婺源春天的茶园可以澄净浑浊的心灵,层层梯田,行行茶树,仿佛一条条绿色的丝带,从山脚缠绕至山顶。每年从四月至六月是采茶的季节, 茶香满园, 茶歌满山!
小时候, 我常常下乡帮外婆采茶。茶树上满是露水, 在阳光照射下, 晶莹剔透。外婆那双手在茶丛中快速起落, 反复弹跳, 犹如一幅动人的风景画面。有时, 外婆也会吟唱茶歌, 声音苍老而嘹亮, 传荡山谷, 久久不息:
田园好精致呦疑是陶翁居嘞采茶行垄上呦斜阳照亭西嘞…………中午, 我们扛着茶叶袋下山。叶片卖给茶叶场, 留下芽茶自己回家做。到家后, 外公开始劈柴烧锅, 我和外婆则拍拍身上的杂叶, 喝水休息。很快, 大铁锅发热了, 外婆将一部分芽茶倒入锅中, 翻来覆去地炒。她不用锅铲, 只用手。一会儿, 渐失水份的茶叶头尾开始卷曲, 淡淡的茶香飘出, 外婆便把它们倒入竹匾中, 喊我来搓揉。我捧起一点热茶放在手中揉搓, 翠绿的芽茶因为炒过变成深绿, 但更有弹性, 不会揉碎。茶汁揉出后, 茶叶再炒一遍会更香, 也更容易炒干。我不断地揉搓, 逐渐的, 茶汁染绿我的手心。
为了明天采茶地点, 外公外婆又开始争执。一个说山上的茶还嫩, 先采山下老茶; 一个说茶既然都老了,就不要了。嫩茶好, 自己采来做, 给舅舅寄些去……几句话后,外婆便说听你的,外公笑着说早就叫你听我的, 非要跟我争。外婆不以为然, “刚蒽莫涡敢 (跟你没话讲) ”转眼七八年过去了, 如今又是采茶季节, 我却身在他乡求学。夜晚躺在床上,小时候的点点滴滴浮现眼前。不由自主地, 我唱起了外婆的那首茶歌: 田园好精致呦, 疑是陶翁居嘞……春去夏来, 初夏的婺源满眼青翠, 处处生机。每一湾绕村的河流都清澈见底,倒映着老屋小桥和浣衣女身影, 构成了一幅幅 “江南水乡” 的美丽画卷。
大障山是婺源最美的山,夏日绿色成荫,溪水潺潺, 配上朴拙的茅舍, 古雅的茶亭, 仿佛王羲之 《兰亭集序》 中的风景。每年暑假, 我和小伙伴们都会去大障山游玩。走在山间, 两边树木撑起绿伞, 点点阳光从缝隙中透过,在石板路上形成一个个圆圆的、亮亮的小光斑, 我们特别喜欢这些小光斑, 一路上踩啊, 跳啊, 仿佛是山林中一群无忧无虑的小精灵。
那条小小的瀑布在两山之间, 每次走到那里, 我们都经不起诱惑, 必定脱鞋下水捞鱼摸虾, 打水战……水底是光滑的鹅卵石, 踩在上面凉凉的, 滑滑的。水里的鱼虾都非常小, 但特别敏感, 一点点动静就会让它们闪电般消失。平日里, 它们都藏在石缝中, 但如果你顺着水流轻轻搬开一块大石头,可以看到一两只小虾静静地待在那儿, 你刚伸手触碰水面, 它们便会立刻溜走。
秋天是最醉人的季节,不同于香山红叶的漫山遍野, 一望无际, 婺源的枫树集中于石城村旁, 只有几十来棵, 但每棵都有上百年, 高大繁茂。清晨的阳光透过层层枫叶照射着古老的村落, 白墙黛瓦, 炊烟袅袅, 犹如一幅意境深远的山水画。
太阳渐升渐高,篁岭村里的阿公阿婆们开始晒秋了。婺源的晾晒不同于其他地方: 是将一根长条圆木的一端插入二楼木扶手的洞孔里, 另一端往前悬空挑出,多根长条木头平行变成一片栏杆似的的晾晒平台。阿婆们把圆竹匾搬上去, 晾晒刚收获的粮食和蔬菜: 金黄的稻谷、 火红的辣椒、 翠绿的豆角、 雪白的萝卜条。站在山坡上向下望, 仿佛五彩斑斓的调色板。这就是著名的“篁岭晒秋图” 。看着这幅美丽的晒秋图, 闻着空气中阳光的味道, 丰收的喜悦会渐渐填满内心。
夕阳西下,不远处的江岭开始呈现出另一幅绚烂的画面: 大片大片的波斯菊迎风摇曳, 红黄色的花朵仿佛给连绵的青山穿上美丽的云锦。波斯菊又名格桑花,八片花瓣, 尖端呈齿状, 有清热解毒, 化湿的功效, 可治目赤肿痛, 痈疮肿毒。波斯菊的花语是 “少女纯情” , 每每看到这花, 我都会想到婺源的女性, 美丽又能干。
冬天的婺源充满着浓浓的年味。一场初雪后, 徽派民居, 花木枝头披上了银装, 进入农历十二月, 过年的气氛就有了。男人们办年货, 打麻糍 (圆形年糕); 女人们除尘, 做米酒。
除夕是过年的高潮。上午杀年猪是我最喜欢参加的活动!天还没亮, 村里人就聚集到村口开始忙活, 妇女烧水, 男人们准备器具, 小孩在边上围观。杀猪的师傅和年轻小伙去各家猪栏捉猪。
杀完猪快中午了,全村每家派一个代表去今年猪最肥那家吃猪肉饭, 关系密切的全家都去吃。堂前摆两桌, 一桌坐德高望重的老人, 一桌坐村里的小伙。院子里也摆有两桌, 妇女和小孩坐。做猪肉饭的都是村里经验丰富的老人, 所有的食材取之于刚杀的猪, 调味品则来自自家菜地。我最喜欢的是蒸猪肠:新鲜的红绿辣椒, 米粉, 猪肠, 混起来搅拌, 再放入烧锅里蒸, 起锅时浇上热菜油, 看起来油漉漉的, 香味扑鼻; 吃起来又辣又有弹性, 还有点粘嘴。除了蒸猪肠, 还有猪碎肉也特别合我口味, 杂七杂八的猪器官切碎了混在一起, 和冬笋片一块炖, 很鲜, 超补。
“桑柘影斜春社散, 家家扶得醉人归……” 猪肉饭会一直吃到下午两三点,尽兴的人们才勾肩搭背醉醺醺地回家了, 手里还提着主人家送的一块上好的猪肉。
黄昏到祠堂上祖坟,然后吃年夜饭。初一在家一天, 初二开始拜年。初六外出看演出: 舞龙灯、 徽剧、 抬阁, 还有一种特别古老的, 我总也看不懂的傩舞, 听老一辈人说它可以驱鬼祈福……婺源, 一幅连绵绝美的山水画卷, 在四季轮回中连绵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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