耕在小城的农夫

弦 高

      小城本是乡村，乡村是城市的根。因人口密集，居住拥挤而土地紧张，小城到处是踩不出足迹的坚硬的水泥路，露出泥土的就是整齐的绿化带。在平地上，农夫其实已无地可耕。

      想来在小城生活已十年有余，蛰居在小城一隅的山巅，后门留有一块空地，堆了许多建筑垃圾。母亲见了觉得有空地不种菜可惜，于是她利用在县城玩的几天时间，又是拣石块，又是开沟，硬是将一块乱糟糟的荒地整理成了条块规整的菜地。而且去市场上买来菜种和菜秧点播上，嘱咐我们要勤浇水施肥。种菜对我和妻来说纯属业余，既然母亲已把菜地整成了规模，再不种实在对不住她老人家，只好硬着头皮摸索种菜经，也逐渐懂得了一点道道。每年春来早，先规划好哪几块地种辣椒，哪块地适合种豆角、苋菜、空心菜，先将菜地挖好，当市场上有菜秧卖时，就择优买来种上，尔后便是施肥浇水锄草，接下来就看菜一天天的长大，开花结果，尝鲜，别提有多开心。

     由于根在农村，长在农村，经过自己的奋斗努力，能在小城的单位上班，也算混在小城，所以我们这一类人只能属于城市与乡村的边缘人。在正宗的城里人看来还是土里土气的乡下人，但在村里人的眼里又是高高在上的城里人。在小城生活的这些年，既沾染了些许小市民势利抠门刁钻的俗气，又不忍丢弃乡下人勤劳纯朴谦让的品质，时常处于一种矛盾之中。在单位上，总以为多干点活累不死人，吃亏是福，只管埋头耕耘，不问前程收获。虽然工作上可算是单位的骨干力量，但遇上个人利益上的好事却不会钻营跑要，以为只要把本职工作干好了，领导自会为自己考虑周到，于是多年来吃亏的往往是这类老实的乡下人。

     有时为排解工作上的烦恼，在夜静更深之时，借方格稿纸的井田，用笔作耕耘的犁耙，在一口口方格田里插下一棵棵方正的汉字秧苗，指望着有个好收成。作为方格田中默默耕耘的农夫，每有感触便诉之于纸，衍之成文，并向心仪的刊物投寄，期望得到编辑的认可。

      随着科技的进步，以往的方格稿纸已逐渐淘汰，代之以电脑工具。因工作之需而苦练五笔打字法，一得空闲便默背字根表，甚至在家里卫生间墙面砖上，用女儿的水彩笔默写字根，又请家人抽查考所背字根，并坚持每天打字十五分钟，以做到理论与实践相结合。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打字技术不断提高，速度也不断加快，以至每有对故土的思念、对生活的感悟及对社会底层人物生存现状的思考，总愿将之输入电脑，后发送电子邮件给各个刊物的编辑部。每当灵感来临，熟练地敲打着键盘，源源不断地将所思所想通过指尖轻按键盘，毫无保留的向电脑倾泻而出，电脑就像一位忠实的听友，不厌其烦地充当着听众。这时的我便真似一位精于农事的老把式，在自家的责任田里自由地精耕细作，施肥锄草。看着一篇篇文章载之报端，如同勤劳的农夫站在田边望着绿油油的禾苗，满怀丰收的喜悦。

      小时候，跟着勤劳的父母事农，常受之教诲：勤是农家宝。入学又受师训：勤学如春日之苗，不见其增而日有所长；辍学如磨刀之石，不见其损而日有所亏。记得我最喜爱的一句名言是唐代韩老夫子的“业精于勤荒于嬉，行成于思毁于随”。我深知从乡间土地上一步步走出来的农家子弟会牢记勤劳带来的益处，在自己的岗位上也会勤于本职工作，像耕种土地那么用心细致，像农夫敬奉土地那样敬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