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文章发表：浙江日报   2010年6月28日

辗转于义乌、永康和东阳，

进厂，出厂，再进厂。

整整六年，

一直没有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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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不想家，

也不是忘记了爹娘，

而是攒下的钱还不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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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苦挣来的钱，

数了一遍又一遍，

封存好钱躺在床上盘算着，

等攒够那个数就回家，

风风光光地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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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年迈的父母买堆补品，

给可爱的侄女外甥送上几样玩具，

给灰旧的老屋换个新颜，

给自己娶个称心的媳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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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多少回，

我在梦里怀揣着那个数，

踏上了回家的路，

见到了母亲灿烂如花的笑容。

在惆怅和期待中过了春天又是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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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某天，

我终于踏上了回家的路，

不是攒够了那个数，

也不是不想信守诺言，

只是，只是父亲在电话那头低沉地问我，

问我是否心中还有父亲。

我猛然惊醒，

为了那个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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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失去的实在太多太多。

回到陌生的家，

母亲蹒跚着小跑进出厨房，

父亲裂痕满掌的手给我倒酒，

头发老长的我像是回到了不能自理的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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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再次背起行囊走出家门，

眼睛倏地酸胀，

一个转身跪在红着双眼的母亲面前，

泪如雨柱地嚎啕起来，

姆妈，

今年过年，

我一定回家，

一定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