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处不言而喻：农村孩子同享优质教育资源
问题不可忽视：安全存隐患，家长负担增加
农村学校撤并，撤出新天地并出新问题[图]
2011-12-30 江西日报
自2001年全国开始农村中小学布局调整以来，我省已撤并了数千所农村小学，历史上有“书乡”之称的婺源县就撤并了200多所。农村中小学布局调整给农村教育带来了哪些变化？近日，记者深入婺源蹲点采访发现，一些农村“麻雀学校”被撤并后，孩子们进入中心小学或规模较大的完小上学，边远地区孩子们享受到了城镇的优质教育资源，教学质量有了明显提高。但是，由此而引发的问题也同样存在，如偏远地区孩子上学不便、安全风险增加、寄宿制学校硬件设施不完善、学校师资力量短缺等问题，亟待各级政府合力化解。
在农村，拥有五六十个学生的大班开始普遍起来
家长接送孩子的三轮车
撤并势在必行
12月23日8时30分，位于婺源县赋春镇的茶场小学传出一阵稚嫩的读书声。这是一所只有8个学生的小学，一、二年级分别有6名和2名学生，偌大的教室显得空空荡荡。
52岁的倪华文是这所学校唯一的老师，两个年级的语文、数学、品德及体育、音乐、美术等课程一人全包，他因此被称为“全能老师”。他说，10年前撤并时，茶场小学是一所完小，多时有几十个学生。如今，其他年级学生到六七里外的镇中心小学上课，在村民的要求下这里保留了教学点。
在婺源县，像茶场小学一样“一师一校”的农村学校目前还有160多个。主要原因是农村适龄的入学儿童在逐年减少，同时，大量农村劳动力进城务工，一些年龄稍大的孩子被父母带在身边读书，使得许多农村学校慢慢自然“消亡”。
婺源县教体局教育股股长江海龙说，婺源历史上有“书乡”之称，几乎所有的自然村原来都有学校。这种“麻雀学校”在硬件设施、师资力量等各方面都很薄弱，大部分教学点都只有一名老师，难以保证教学质量。
从这个角度而言，农村学校适度撤并是“势在必行”，无论是生源还是教学条件，都难以支撑“村村办学”模式。国家每年按学生人数平均下拨给学校的公用经费，对婺源这样“地广人稀”、农村学校“点多面广”的县而言，僧多粥少，农村学校校舍修缮、教学等方面都面临资金紧张的问题。
对农村中小学进行布局调整，有利于城乡教育均衡发展，让农村孩子也能享受城镇学校的优质教育资源。婺源县赋春中心小学自农村中小学校撤并以后，接纳了全镇大部分小学高年级学生。学校微机室、实验室、图书馆等一应俱全，这些都是“麻雀学校”所无法配备的。
2001年起，全国各地启动农村中小学校布局调整，我省也同步进行。数据显示，我省在2002年全省的小学数量为17255所，到2010年，减少至12772所。江西师范大学教育学院副院长万文涛说，与其他地方相比，我省农村中小学校撤并还算比较“柔和”，大部分被撤并的农村学校都保留了低年级，只是将高年级学生集中到中心小学或部分保留的完小，这在一定程度上避免了农村孩子上学难现象的出现。
问题不容忽视
12月22日15时30分，65岁的戴大爷骑着三轮车到达赋春中心小学，准备接即将放学的孙子回家，一张塑料布遮住车顶，两张板凳摆在车厢内，他还要顺路将同村的3个孩子送到离学校五六里外的家里。
这也是戴大爷的无奈之举，不仅仅为省下每天6元的往返车费，更因为“班车不安全”。
农村学校撤并给学生带来的好处不少，但问题也逐渐暴露了出来。农村学生往返交通十分不便。目前农村学生上学主要依赖农村客运班车，超载现象普遍，而且屡禁不绝，存在较大安全隐患。
学校撤并，家长的经济负担也随之增加。
长溪村距离赋春镇约18公里，2005年村完小撤并，目前只保留了1至3年级，几十个小学高年级的孩子转至镇中心小学住校。村委会主任戴向阳说，仅学生每周往返的车费就要10元，再加上生活费等，是一笔不小的支出。
“有的地方片面理解了撤并农村学校与提高办学效益的关系，不能政府少花钱了，而老百姓要因此多花钱。”万文涛说，如果算“大账”，一些学校的撤并未必能够实现提高办学效益的初衷，只是政府的公共投入有所降低，但是，老百姓的负担却增加了。
但是，无论是教育部门或学校，对于撤并之后的“后遗症”既无奈又无力。布局调整后，学校规模扩大，人数增多，但因编制较紧没有配备生活老师。教师的教学任务未减，却增加了24小时陪护学生的责任，教师工作压力加大。
赋春中心小学是该镇两所寄宿制小学之一，现有在校生964名，其中住校生246名。学校负责人说，2004年撤并村完小7所，这些学生部分或全部转入中心小学就读，随着学生逐年增加，现有18个教室已经被塞得满满当当，一个班级合理的人数应在40人左右，但是，现在学校一半以上班级学生数超过50人。20间学生宿舍也是人满为患，最多的一间住了16名学生，约1米宽的床甚至要挤两个人。
如果说硬件不足老师和学生都能够克服的话，那软件——师资力量的薄弱却直接影响到教育质量。赋春中心小学一线老师几乎每天都要上4节课，而且年龄偏大，有三成以上超过50岁，最近5年仅补充了3名年轻老师。老师结构性缺乏也较为严重，作为一所寄宿制的中心小学，至今没有一名专业的美术老师。
要“有学上”更要“上好学”
“农村学校布局调整进行了10年，已经到了‘回头看’的时候了。”万文涛说，当务之急，是要杜绝部分地方对农村学校撤并“一刀切”的问题。对于有些已被撤并的学校，如老百姓有强烈恢复的意愿，当地孩子上学确实不方便的，应当予以恢复。
赋春中心小学校长范千里也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在目前无法从根本上解决寄宿制学校硬件条件的情况下，农村学校校点撤并要具体问题具体对待，不应以学生人数的多少作为标准撤并学校，而是要以老百姓的愿望和利益为出发点，以是否方便学生就读，是否对农村教育发展有利为标准。
江海龙说，为最大限度地满足群众子女就近入学的需求，该县出台了政策，如果符合相应条件，经教育部门批准可适当恢复或新增个别教学点。近年来婺源县已陆续恢复了20多个农村教学点。
“农村学校撤并政策本身没有问题，还应该继续推行下去，但现在面临的是‘有学上’和‘上好学’的矛盾，最关键的是应加大对农村寄宿制学校的资金投入，逐步解决目前面临的一系列难题。”婺源县教体局有关负责人说，如我省取消了中小学学生住宿费，现在一些学校基本没有钱完善和维护学生宿舍，还要从公用经费中挤出资金用于学生宿舍的管理和水电开支，导致相当一部分寄宿制学校学生宿舍拥挤。尽管近年我省各级政府对教育的投入在逐年增加，但是，农村中小学经费捉襟见肘的现状依然未改变，现在遇到的许多难题仅靠地方政府显然难以化解。
有关人士告诉记者，现在政府已经逐步意识到农村学校撤并后面临的问题，并正在努力解决。比如，我省将在明年实施农村义务教育阶段学生营养餐试点，每个学生每天补助3元。今后，会有越来越多的利好政策出台，让农村孩子不仅“有学上”，还能“上好学”。
本报记者郑荣林文/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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