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富来
品读林语堂先生散文《谈海外钓鱼之乐》,叫我回忆起自己童年在家乡钓鱼的点滴趣事。
小时候,村里小店没有鱼钩出售,要想买到一枚鱼钩,除了坐车去镇区集市,就只能耐心地等待货郎担的到来。而出于购买成本考虑,大家都理性地选择后者。有时“钓瘾”来了,而货郎担先生却又迟迟未到,大家并动手自制鱼钩:
用钳子夹一枚衣针,在蜡烛火苗上来回烘烤,待到一定火候并拿块抹布将其包住并弯扭成一枚鱼钩。这个操作是需要讲究技巧的,不然,不是衣针被折断就是弯勾不到位。而事实也证明,自制的鱼钩由于材质、结构等原因,实际功用并不大。因而,每当听到货郎担“叮叮当当”的铜铃摇响声,我们这些小孩子就异常兴奋。
货郎担里的鱼钩、鱼线是分开出售的,供大家自行选择。家长们一般只愿给小孩子买鱼钩,鱼线教其拿白棉线代替。然而棉线拉力不大,有时候鱼钩勾住了杂物,棉线易被拉断,同时也赔上鱼钩。因而,聪明的孩子并懂得以此为例说服家长一并买下鱼线。
买来鱼钩、鱼线,先将鱼线穿进鱼钩孔隙,打几个死结。然后,在距离鱼钩五公分处系块铝质牙膏皮(有的在此系枚锡块,颇显“阔绰”),目的是能让鱼钩沉进水里。没有浮标,大家就在距离鱼钩一米左右处系块塑料泡沫,以便更好地察觉鱼钩动向,抢抓机遇将鱼儿钓上岸来。
有了鱼钩、鱼线,还得有根鱼竿,带把镰刀上山搜寻。挑选竹跟直径一公分左右,长度达到三四米,竹节底部细密、顶部疏散,弹性较好的竹子并将其砍下,剔除枝叶后带回家,这样一副完整的渔具就凑齐了。那个时候,拥有一根漂亮的鱼竿很叫人羡慕不已。
家乡的鱼类除了养在鱼塘的草鱼、鲤鱼,并是长在水里的三分鱼、石斑鱼,十分单一。后两种自然生长的鱼儿就是我们垂钓的对象。
三分鱼,是俗称,这种鱼个头不大,均长六公分,形似鲢鱼,身无横纹,背部青黄,腹部灰白,常见生长在鱼塘里;石斑鱼,也是俗称,这种鱼个头亦不大,均长九公分,形似鲫鱼,身披横纹,背部青黑,腹部有白有红,常见生长在溪水里。
钓三分鱼是我童年暑期生活的一大乐事。
挖条小蚯蚓做鱼饵,将鱼线一头缠绕在右手食指上,然后将鱼钩甩进鱼塘里,借助自身的倒影并可看见一群三分鱼跑来逐食,待到鱼钩被鱼儿叼走时当即用力向空中抽甩出鱼钩,不时并可看见一条小鱼被钓了上来。有时候鱼儿并没有上钩,但由于抽甩得迅速及时,竟勾住鱼肚将其钓了出来。所幸,鱼塘里的草鱼、鲤鱼并不参与蚯蚓争食,不然鱼塘主人也就不让我们去垂钓了。
钓三分鱼容易,钓石斑鱼却艰难。到溪水边钓鱼需要选择上好时机,不然大多徒手而归,一般选择夏季雨后时间。因为这时河流上层水温降低密度增大,下层水密度较小,形成上层水与下层水之间的对流运动,水中容氧充足,鱼儿食欲旺盛,正是垂钓大好时机。
虽然我更喜欢石斑鱼,但可惜垂钓水平太差,记得小时候只钓着过一条腹带红色的石斑鱼。那时恰逢夏季雨后,我将鱼钩装上蚯蚓,握紧鱼竿将鱼钩甩进河里,没过多久并将其抽甩出,目的是甩进河流它处。谁料,一条“大鱼”竟被我甩出了水面,叫我兴奋许久。
钓来鱼儿,怎么“处置”任人选择。有时候,我将它们养在路边草丛下的小水坑里,上下学路过那里拨开草丛欣赏一番,心里很是美滋滋,只是后来竟不知它们游向哪去了。
更多的时候,我是将它们养在玻璃瓶里,还采来青草绿叶点缀,可惜它们在那里游弋不了一周并相继“肚皮翻白”,叫我很是难过。因而,后来并让母亲将我钓来的一两条小鱼清掉内脏,拌上油盐放进小碗,然后连同饭甄蒸饭一并“清蒸”,丰富我的菜肴。
…… ……
而今,每当回家看见河底苔痕遍布叫我着实感到心寒,因为我知道村里有些人喜欢毒鱼电鱼,而“村规民约”却又缺乏实际管束力。河里的野生鱼“荼毒”过度,水体富营养化严重起来,往昔的石斑鱼已不见踪迹。原先村里那几方鱼塘因水质劣化遗弃而先后被填埋建起了新楼——我的童年钓鱼趣事变成了永远的回忆。
每次回家,我也没再遇见村里那些“陌生”的小孩到河边垂钓——即便是在夏季雨后。
(2012年5月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