婺源的年猪
2012-02-16 文:江礼旸 图:戴向阳 新民晚报
那天晚上,正在灯下“还(文)债”,座机响了,是庆雯妹打来的。女儿马上要生外孙了,她这准外婆难道是向大嫂咨询什么吗?其实并不是。她告诉我,妹夫印坚刚从婺源老家赶回,给我代买了一些猪肉,匆匆吃了夜饭,又驾车为我送过来,已下高架,马上就到寒舍。因为路窄难停车,要我和儿子乐帆下去拿。等我们换鞋赶到弄堂口,车已稳稳停好。印坚从后备箱拿出猪肉,“年猪”,他用婺源话告诉我。我知道这肉的“分量”,“噢”了一声接过来。他还给了我一些冬笋、米糕、青团、“香烟糖”等。另有一包猪肠,关照我已经粗加工煮熟了。庆雯妹从车窗伸出头来,告诉我:“印坚托亲眷在乡下喂养的,还有一条腊腿,开年摘茶时可以带来给你。”
小时候听祖母讲,旧时祠堂里的“公田”由各家每年轮流种,种田的那家,每年要交一头“年猪”,祭祖时如陈平那样“宰天下有如此肉”。这是“扎台型”的事,轮到的人特别精心喂养,所以“年猪”的肉是最好的。
次日清晨,老伴将肉拎到菜场,出钱请人斩好,计有小排、脚爪、蹄髈、肋条等。本想再切一点肉丝,不料机器坏了,只好“摇”一大碗肉糜,让我在家好好“料理”。她将猪爪略冲一冲,焯水,然后和浸了一夜的黄豆笃汤,我则取一点肉糜和笋丝、暴腌雪菜粒共炒,刚熟,不怕烫尝一筷,怎么这样鲜?那猪肠并非上海人嗜吃的“圈子”,是大肠、小肠皆有。奇怪的是猪肠清清爽爽,毫无秽味,肠壁上不见白乎乎的“油”。乡亲们洗得很彻底,就只有满口猪香而无半点肠臭。我将猪肠加酱油和茴香等小火焖至酥,挟一筷尝尝,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猪肠。两个小时后,舀一块脚爪看看,真是太干净,一根毛都不见,这年猪真不赖!
傍晚孩子们快回家时,我想媳妇宇心爱吃肉饼子炖咸蛋,遂再取一点肉糜,打两个咸蛋下去,蒸熟。晚上开饭时,大家“哇!”地欢呼起来。问孙女咪咪,哪个菜好吃?“都好吃!”她答得快。宇心说,平时肉饼炖蛋,肉是“干乎乎”的,今天的肉好像有“一泡汤”。
第三天,老伴买来馄饨皮子,让宇心下班包好馄饨,回家大家吃馄饨,又是一阵拍手。第四天我一早煮好皮蛋瘦肉(肉糜)粥,咪咪一面看“喜羊羊”,一面将小碗粥吃得干干净净。老伴将小排炖在炉子上,并将一大锅红烧肉烧至几成熟,尚余一点汤,我则关火,加入“虫菜”(10斤青菜晒1斤的干菜,婺源特产),拌匀后上笼蒸2小时,今天的虫菜猪肉,肉香菜香,肉鲜菜也鲜。想必两个月以后的腊腿拿回家,又将是美美的“一番滋味”哟!
|